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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宣布贷款提前到期诉讼策略之简析(陈铭勇律师)
  银行贷款业务中,从还款方式看,贷款发放后,借款人分期偿还的占贷款业务的很大一部分。诸如流动资金贷款、个人住房贷款等,前者往往要求借款人在借款期限内按期(大多为按月)结息而到期后付本,后者往往要求借款人按月偿还固定金额的借款本息(包括等额本息和等额本金方式)。为此,对于借款人发生违约后银行的救济措施,借款合同中往往都明确约定:借款人不按合同约定按时足额偿还借款本息的构成违约,相应的,贷款人(银行)有权采取的违约救济措施包括宣布贷款提前到期并要求借款人立即清偿剩余借款本息并支付相关费用,也可以解除与借款人的借款合同。笔者在代理银行诉讼案件的过程中,记得十年前银行在对违约的借款人提起诉讼时,采取的违约救济措施往往都是要求解除借款合同,而近年来采取这种诉讼策略的则很少了,绝大多数银行在诉讼时都是宣布贷款提前到期。究其原因,二者在法律性质及法律后果上还是存在较大差别的,银行自然会选择一种最能保护自己合法权益的诉讼策略。
一、借款合同中银行宣布贷款提前到期条款的法律性质:
  借款合同中银行宣布贷款提前到期条款(以下简称为“提前到期”条款)从法律性质上看,具有以下特点:
  1、“提前到期”条款在法律性质上属于附生效条件的合同变更。《民法典》第五百四十三条规定:“当事人协商一致,可以变更合同”。《民法典》第一百五十八条规定:“民事法律行为可以附条件,但是根据其性质不得附条件的除外。附生效条件的民事法律行为,自条件成就时生效。”“提前到期”条款中所附的条件有二,其一是借款人的违约行为发生,这是最基本的条件,如果该条件没有发生,则贷款提前到期就无从谈起。其二是贷款人实施了贷款提前到期的宣布行为。借款人违约后,并不一定会必然导致贷款提前到期,贷款人有选择权,贷款人也可以只要求借款人还清逾期的部分后继续履行合同,而只有在贷款人选择要求贷款人结清全部贷款时,提前到期的约定才生效。至于贷款人宣布的形式,法律没有明确规定,通常认为向法院提起诉讼而要求借款人提前还款的方式即包含了宣布贷款提前到期。
 
  2、“提前到期”条款属于对借款合同中还款期限的变更。
  贷款提前到期条件成就时,无论借款合同中约定的借款期限还剩余多久,都产生一个效果,即剩余的借款期限一概归零,借款立即到期,借款人必须立即清偿剩余的全部借款本息。这样,借款人就失去了以借款尚未到期而进行抗辩的合同依据。同时,银行作为贷款人,与借款人在合同中约定借款人违约时有权宣布贷款提前到期而收回全部贷款,该约定并未违反法律的禁止性规定,不涉及合同无效的情形,属于合同当事人的意思自治,该约定合法有效。
 
二、宣布贷款提前到期与解除借款合同的区别
  银行宣布贷款提前到期和解除借款合同,二者最显著的区别是宣布贷款提前到期后借款合同仍然有效,但行使合同解除权后合同将恢复到签订前的状态。这样,直接影响银行行使权利的法律依据以及可主张权利和利益的范围。
  1、宣布贷款提前到期后,仅是合同中有关履行期限的条款发生变更,并不影响合同中有关本金、利息、罚息、复利支付结算方式等条款的效力,借款人仍需依约履行还款义务,还款行为也是基于有效的合同产生的合同内的义务。银行可以依据合同约定的计息标准、支付方式等条款,要求借款人在银行宣布到期时之日起还本付息。借款人逾期不还款的,还将引发合同中约定的逾期罚息、复利等惩罚性条款。从另一个角度讲,宣布提前到期可以认为是当事人约定的违约责任的一种救济方式,实务中约定的提前到期的条件绝大部分都是借款人未按期还本付息的情形,借款人正常履约时享有期限利益,在履约期限届满之前银行无权向借款人主张还本付息。而银行宣布提前到期,实际上是赋予银行否定借款人期限利益的权利,体现了对借款人不当违约行为的惩罚。
 
  2、银行主张合同解除后,原合同约定的权利义务关系终止,银行无权依据合同来计算借款人此后的罚息和复利以及实现债权产生的费用,只能通过《民法典》第五百六十六条主张“恢复原状”的权利,这样的权利在法律性质上是一种不当得利返还请求权。合同被解除后,意味着原合同约定的还款期限、支付方式、计息标准、违约责任等条款也失去效力,虽然《民法典》第五百六十七条规定“合同的权利义务终止,不影响合同中结算和清理条款的效力”,但从银行主张权利的便利程度和保护范围上看,有效合同框架内的还款请求权比合同解除后的资金返还请求权更加直接、有效。
 

  从上述分析中可以看出,在借款人违约后,银行采取宣布贷款提前到期的诉讼策略,能够更明确的向借款人主张剩余的借款本金、利息、罚息和复利等,同时可以依据合同的约定向借款人主张基于其违约行为而产生的为实现债权而发生的费用,包括合同约定的应由借款人承担的律师费等费用。从诉讼程序方面看,在银行向法院提起诉讼后,法院可以依据双方约定的司法送达地址向借款人进行送达。如果选择解除合同的诉讼策略,则上述约定均无从实施,由此增大了诉讼的难度。因此,银行宣布贷款提前到期的诉讼策略,可以更有效地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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